枕骨和酒

可否做我神明

【双辉】气温差

*破镜重圆 

*2.5k 第一人称视角

*一些词不达意



我愿我路过很多个冬季,只因走至春日的步骤是十七次“我爱你”。




我收到他时隔一周的新消息那天,恰好是上海的初雪。


内容是一张没头没尾的图片,图上一只白色的英短在跟约莫是屋子主人刚装饰好的圣诞树作斗争,看得出只是坐在客厅沙发上随手拍的,连右下角茶几上显眼的电子烟都不知道藏一下。


我其实极少见到王敏辉抽烟。甚至我们同窗四年,他从来都是被寝室里我们三个烟民荼毒的那个,二十岁的男生,最开始都爱装样子抽纸烟,联机打个游戏一烟灰缸就满了,满屋子烟味呛得王敏辉总是骂骂咧咧,却又总是口是心非,装作顺手倒了烟头再放回床头柜上。


这么多年我听了他无数句“泽辉你刚抽完离我远点,一身烟味真是呕死了。”却从没有劝过我少抽点。


人是很矫情的动物,我大学不是没谈过恋爱,女孩总是絮絮叨叨喊我戒烟,听着耳朵快要生茧。后来大三的时候我们因各自的人生规划天差地别而和平分手,我跑去拉王敏辉喝酒,故作深沉要大过实际伤感的成分,一顿烧烤扯东扯西,也许聊到未来和爱情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事后一点也记不起具体内容,毕竟关于理想主义的东西总是昙花一现的。直到结账的我顺手摸兜掏烟,福至心灵地开口提起了这一茬。


“你这么讨厌烟味,为什么从来不喊我少抽点烟?”


那时候也是十二月的上海,冬季的夜晚要比现在冷得多,上音附近的街道上罕见地没人没车。王敏辉穿了件毛绒绒的厚外套,长手长脚的人在店门口的路灯底下站着等我,硬生生被冻得缩成一团,暖黄色的灯打下来,泛着一点点夹杂橙色的柔光,像某种因为被我拽出来吃饭而无法在寝室里顺利进入冬眠的小动物。听完我的问话气得都把脖子从外套领子里伸出来骂我有病。


后来我们演完大戏,毕业了,在一起了,我表的白。他一边念研究生一边跟我当半个同事,再后来他也学会了抽烟,并且认真地跟我说电子烟似乎少点对身体的损伤。


图片发过来隔了一段时间才又弹出一段文字,主旨大意是他最近都住蔡淇家,末了又添一句让我降温了当心感冒。


上海的雪总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还未等我到家就停了。


我回他,“你也是。”



硬要说吵架实际也称不上,毕竟按分别的时长来算,任何一次连续的巡演都可能多于一周,只是上海的降温来得气势汹汹,毫无道理可言,倒也有点在配合王敏辉闹脾气的意思,凌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觉得冷清得不习惯。


王敏辉很像一只长条状的猫,可以毫不费力地在我的心脏各处缝隙里窜来窜去。某一次单独拉顾易出来喝酒的时候我曾这样形容过。


那时候我的动心还停留在只被顾易一个月老专业户看破的阶段,同寝室的就这点弊端,很容易把亲密无间的地理优势变成一只卡在喉咙里的蝴蝶,很害怕一说出口它从此飞走,维持原状又无比痛苦。


“更何况他从不缺人爱。”我边抢过顾易手里的最后一串牛板筋边补充道。


他很难得没跟我讲垃圾话,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我当时觉得完了,这事连月老也难办。


王敏辉始终是明媚的,脾气好成绩好,鲜活而不张扬,排个大戏微信好友申请能多出来八百个学弟学妹,他好像有一种足以和任何人相处得亲近又舒适的天赋,念书的时候是,现在也更是如此。我甚至未曾担心他没跟我联系的一周会不会流离失所,他从来都是很擅长被爱的人。


他对身边的人都足够好,关心和体贴总是恰到好处,插科打诨看似放肆又稳稳停在边界线上,就像无形的壳,恋爱后通常视而不见,偶尔促成微弱的无力感。


顾易评价我们这段感情迟早要出问题。“其实你跟敏辉是很像的人,永远不会放下一切防备拥抱对方的人。”


这是一个很难剖析明白的东西,一个随着成长而自然而然形成的东西,人是适应性很强的动物,当你踏入社会的一瞬间似乎就已经明确有些体面的必要性,甚至成为惯性,哪怕亲密如恋人,也无法做到一字一句供对方翻阅。


只是我没料到,老顾一语成谶。


我说了,王敏辉有巧妙避免一切不体面的能力,所以我们认识六七年,几乎从未发生什么争执。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后果就是冷战来得如此没有回旋余地,连离开都只是把纸条压在茶几的玻璃板下,可能是随手撕的便签,上面有棵圣诞树。我突然发现,之前总是顺着那帮人说他的笔迹娟秀,其实他的字干净又锋利,和人一样。


“泽辉,有很多东西,无论悲喜你都可以告诉我的,至少我是你的爱人。”


我苦笑着跟老顾讲,最悲哀的是我甚至不知道是哪一件事情,让他觉得我不爱他。


顾易说,每一件。


“排练受伤你觉得是小事就一个人去了医院没告诉他,第一次担任制作人的新剧建组你想跟他出门吃顿火锅庆祝,但想到他应该在演出没时间回消息就算了不说了,你当他感觉不到吗,在他看来你的小心翼翼就是并没有把这段关系当成恋爱。


徐泽辉,你们两是在谈恋爱,不是在谈生意。谈生意不需要废话,但是谈恋爱很大一部分就是由废话组成的你懂吗?”


“王敏辉是什么小女孩心思你不明白吗,泽辉,”顾易顿了顿才继续讲,“爱人是需要被需要的角色。”



我在迪士尼见到王敏辉的时候,他戴着尼克的头箍在坐旋转木马。


蔡淇算是有点人道,把他们的行程透漏给我,估计主要是想我两早点和好,他好快点摆脱王敏辉的叽叽喳喳。


爱确实是很奇怪的东西,你甚至没办法想起是在哪一个瞬间爱上的他,但想到他,脑海里永远会是那个明媚吵闹的样子。


刚在一起的那时候,我在万代南梦宫开个音,他下了课总从黄浦跑来静安看我排练。那栋楼有些岁数,二楼排练厅外的大露台走上去木板吱呀呀响,我收拾好东西出来,他总趴着栏杆看江宁路桥上亮了又暗的车流,偶尔抽烟,更多的时候只是等我靠近他,然后亲吻,再一起慢悠悠地沿着河闲逛。


我其实没那么喜欢夏天,闷热潮湿,但王敏辉出奇地爱这个季节。他讲要去吃某家店的冰激凌,或者是今天和朋友打狼人杀又被抗推了,话题可以从面试的剧目跳到攒够钱就不接戏两个月,跟我一起去挪威看极光。


木马旋转,我很久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王敏辉了。


还是蔡淇眼尖,据本人描述当时在旋转木马上看到角落里有人一动不动盯着他们这个方向,想不发现都难,后来我才知道他早把我跟他的聊天记录合并转发给了王敏辉,遂收回一顿日料的报酬。


我保证王敏辉走过来的时候我真的有提前想了八百种开口的方式,但他从包里掏出一个朱迪的发箍戴在我头上,确实有一键清空大脑的作用。


我听见他笑着说,“圣诞快乐,徐灰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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