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骨和酒

可否做我神明

【南北】海会不会梦见你

*全文5k+ 无差

*可以是he

*我流私设 小半个海上钢琴师AU

*可能是个漫长故事的序章也可能就停在这里了


祝你学会爱人这件很伟大的事情



这个世界也有人不了解海,不知爱海

也有人了解海,不敢爱海

别人看你是海,只我读你是满眼的爱





零|

蒲熠星下船的那天恰是旧金山雾蒙蒙的雨季,港口城市的旅客不算少,但像他这般只提着一只皮箱走进人潮的确实寥寥无几,清瘦的背影像一只钻入万花筒的猫。


郭文韬站在船尾的甲板上看着远处离船的人群,最终还是没有挥手。他们都不擅长告别,这种桥段通常煽情且悲伤,对于习惯沉默的人来说太过于宏大。他想蒲熠星会是个很好的导演,毕竟他自己的人生就是一部浪漫的文艺片,晦涩难懂却又令人迷恋。


文艺片里不谈爱恨分明的情感,他们大抵也是如此,相逢告别,漫长的一生中爱情只是一场落在海面上的细雨。



壹 | 

在遇见他之前,我曾经对我冗长而孤独的人生嗤之以鼻。我好像遗忘了一些东西,关于为何会在这艘游轮上长住,甚至在印象里从未涉足岸上。我好像天生就是属于这艘巨大的船只,至少这里有我的一间屋子,透过圆形窗户可以看到海浪起伏。但我没有出生,没有家人,忘记了很多东西,只记得随着脚下这片漂浮的大陆涉足一片又一片海域。日期是无用的数字,我认识时间的方式也许只是看月亮在海的尽头消失又出现,月光落在船舷上,好像偶然间从阅览室里读到过的银河。


即使长年累月住在这里,我也极少与人产生交流,亚裔的面孔在一众深蓝色瞳孔中格格不入,他们很礼貌,疏离也清晰可见。唯一的朋友是齐思钧,一个与我性格截然相反的华人,这艘船上的魔术师,小齐白天很闲,只在晚上有演出的时候工作,与我的作息十分吻合,外向开朗也乐得陪我一起安静地发呆消磨时间。


上次提笔写大段文字的记忆已经模糊了,我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到底还是笔拙。可阿蒲离开时让我试着开始写下这些东西,我知道,他怕我遗忘,虽然嘴上说是怕我忘了他,其实是怕我想不起来的时候会怪自己,他是好细心的人,总是想方设法让我和这个世界一点一点建立起联系,不再过这般封闭的日子,我们都明白这很难,即使是有小齐在。


想起船只经过冰川的时候阿蒲转头问我,你相信有一天这颗星球上的冰川会全部融化吗。尾音平和,并不在等我的回答。


写到这里我思考了十分钟,纠结再三还是决定诚实面对自己。


我很想念蒲熠星。



贰 |

蒲熠星在最初只是毫不起眼的普通旅客,四月并非旅游旺季,客房的走廊尽头更是少有人造访,所以当郭文韬看见有旅客在自己房间的斜对面门口停下脚步,第一反应是不是走错了。


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房门被刷开,郭文韬也不是善于和陌生人聊天的性子,带着歉意地笑笑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第二面来得如此之快。当晚的演出是齐思钧新魔术的首秀,曾经连拽着郭文韬苦练一星期把人都给看得生理性排斥。当然,作为好朋友,大魔术师的正式演出肯定要坐在第第一排捧场,只是没料到早晨在对门碰见的那个人来得也那么早,落座在了郭文韬隔壁。


蒲熠星确实是想找身旁这个男孩搭话的,尤其是在看到郭文韬手里抱着一本《三体》之后。


直到他们相熟以的某一天,蒲熠星突然回忆起那晚的场面,满脸委屈地跟郭文韬抱怨,他堂堂一个电影导演,但凡郭文韬的回答是“爱看科幻小说”,一切就能无缝切换到科幻电影,那场对话就会顺理成章下去。


那天在剧场里,有些近视的郭文韬为了观演需要戴上了一副银边眼镜,周遭的灯光明亮又柔和,转过头来看着蒲熠星的时候漂亮得让人忘了呼吸。


“不啊,我就随便看看。”


蒲熠星哑然失笑,当晚他们所有的对话都到此为止,自然也不会知道郭文韬当晚演出结束之后开开心心顺路拐进同楼层的阅览室还书,还拉着齐思钧借了一本《遗落的南境》。


演出很精彩,也很成功。当宇宙主题的魔术接近尾声,齐思钧的帽子里一瞬间变出无数的星星向观众席抛洒,像是一场银河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蒲熠星偏过头看身边忙着徒手接星星的男孩,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星光。


灯亮的时候郭文韬起身离开得太快,蒲熠星没能再有机会拉住他说些什么。只剩下长风衣的衣角划过皮肤,过于瘦削的背影像猫咪一样悄然钻入离场的人群。



叁|

蒲熠星再和郭文韬见面,是郭文韬敲开的房门。


听起来很荒谬,但是游轮上放映厅的包间并不好抢。好不容易抢到一次,齐思钧却突然有事演出排练没法去,思前想后灵光一现推着郭文韬走到蒲熠星房间的门前。


“我那天在后台看见你两说话了,昨天来找你又正好撞见他从房间里出来,反正订都订了,就当交个帅哥朋友呗。”


齐思钧巧妙地把自己在后台看到郭文韬和陌生人说话的一瞬间,激动得快要冲上台这件事轻轻略过,朝自己内向的好友挥挥手,挤眉弄眼好一阵,转身消失在电梯间。


门打开了,本就不善于和人沟通的郭文韬一句邀请打了三个磕巴,就连齐思钧大概也没想到,蒲熠星听完这种邀请都竟然会欣然答应。


真的不是因为郭文韬太好看才让整个局面不像个业务不熟练的骗子吗。


郭文韬实际上也是第一次来船上的放映厅包间,有限的记忆里自己好像总是很抗拒接受一些全新的世界观,最开始连借阅的图书都是翻两页都头疼,比起无法接受更像是惧怕这些从未见过的事物。


没有解药,唯一的出路是郭文韬百折不挠的意志力。齐思钧说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他如果想长久活下去总是需要一点点了解自己被什么物质裹挟着,于是郭文韬就硬着头皮看,慢慢从能一天看四五页到三四天窝在沙发里能读完一本《百年孤独》。


“齐思钧,是不是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是飓风扫过的马孔多?”


还是说,只有我,连记忆的羊皮纸都不复存在。


合上书之后的郭文韬坐着没有动,像是被命运遗弃的布娃娃。


人类总试图破解自己的命运,却不知破解成功的那一刻命运便已经完成,兜兜转转一切终究是徒劳无功。


放映厅的片子是可以自选的,蒲熠星挑的《海边的曼彻斯特》,很有名的电影,满是压抑的困境和痛苦,现实得让人无力,但蒲熠星自己却很喜欢里面的空镜,带着沉寂的美。


这是郭文韬记忆里第一次直面这样的钝痛的情绪,像是把人困在不深不浅的海水里,涨潮的海水慢慢没过口鼻,快要窒息。


许久不见的头疼欲裂再一次造访的时候,荧幕里的男人抢下手枪对准自己,明明下定决心,却没能来得及告别就被制止。


扳机好像扣在了郭文韬的太阳穴一般,等蒲熠星发觉身边的人一声不吭转头查看的时候,已经疼得脸色煞白。


“没关系的,麻烦你扶我回去就好了。”


郭文韬用尽力气摇了摇头,制止蒲熠星想要出门喊工作人员的举动,摇摇晃晃地自己站起来往门口走。


走回去的全程郭文韬一声不吭,以至于蒲熠星偶尔都要转头确认一下人还醒着,仿佛这样的痛苦已经印在了骨子里般熟练。




肆|

“没有用的,最开始出现问题的时候齐思钧喊了无数次随船的医生,得到的答案都是一切正常,他们对于一个亚裔面孔长久停留在船上已经足够包容了,也没必要再打扰人家。”


不算温和的海风翻起了郭文韬的领子,鲜绿色的垂感衬衫显得人明媚又瘦弱无比,一副快要被风吹走的样子。


蒲熠星默默把郭文韬换到甲板靠近船舱的里侧,自己站在外边,尽管身旁的人再三强调并无大碍,只是来请他吃顿饭感谢一下,饭后去甲板上吹风不会有大问题。


他们站在这艘邮轮的最高一层,低头就可以看到海面上被吹起的浪花,夜晚的北极圈附近抬头就是整片的星空,美得像梦。


郭文韬人生的二十多年里曾经也一直在试图蒙蔽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场会醒来的梦,只是可能是孤独久了,慢慢麻木了,连睡眠都是奢侈,也逐渐不再白费力气安慰自己。


“所以在你的记忆里,你是从来没有踏足过地面的吗?”


“没有,小齐偶尔会在船停航的时候去陆地上买些东西带给我,五花八门的,看到什么我没见过就买什么。很久以前我也想过跟他一起去,可我梦到过好多次,离开游轮的一瞬间它就消失了,我没有认识的人,岸上的一切我都没见过,只能坐在码头的角落看着人来人往。长此以往,也就不再想要去看一看你口中所说的,新的世界了。”


蒲熠星能感受到身边人从第一次见面起就透漏出哪怕尽力相处也摆脱不了的,以光年为单位的疏离感,只是没有想到事实远比想象当中的更残酷。语言不用便是会生疏的本能,郭文韬讲得很慢,总是在思考更严谨妥当的表达,来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讲述自己过于不真实的人生。


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下次记忆归零的时刻,不知道是否一觉醒来他所有的痛苦摸索都再次回归原点,来路和归处都是面目模糊的海,明明是他的人生,却对自己一无所知。


蒲熠星本身也不是喜爱交朋友的性格,却还是难以想象一个从来没有过归属感的男孩就这样挨过了和这个世界没有联系的二十多年,孤独是比黑洞更可怕的东西,他看着郭文韬单薄的身影,突然觉得心口疼。


他问他,那天的电影你看懂了吗?


长久的沉默以后,郭文韬点了点头。


他怎么会不懂,他的心脏也是这样空空如也,苦苦挣扎到放弃,被困在与世隔绝的人生里走不出来。


“我知道我会好起来,但不知何时。”


郭文韬想,也许是下一次忘记的时候,也许是拥抱大海的那一刻。


只是蒲熠星的外套被搭肩膀上太温暖,他暂时可以不去思考拥抱冰冷的海水。



伍|

阿拉斯加线在这个季节会途经称得上壮丽的冰山群,郭文韬的房间在游轮的靠下侧,比起高层带阳台的海景房,这样狭小但不拥挤的房间反而更和他的心意。窗户是圆形的,平日里坐在床榻上关掉灯就可以看见海面上发光的浮游生物,坐在黑暗里发呆是一天又一天的沉默中自我愈合的时间,郭文韬看着远处的海面思考这一天又接受到了怎样的世界,被踢出太阳系行星行列的冥王星,一天比一天圆的月亮,不断生长的宇宙,孤独、迷茫和爱……现在满眼是漂浮的冰山,倒想不到这些深奥的问题。


郭文韬就这样一直一直看着小块的冰川往船只身后漂去,茫茫的大海没有方向可言,往哪里走都是被困在原地。


他自己也是。


大魔术师小齐今晚忙着演出没法和郭文韬吃饭,等听到门外有人喊“韬韬,韬韬”,才发现时针已经指向了九。


门外是一手拎汽水一手拎披萨炸鸡,头发被风吹成鸡窝的蒲熠星。


去十二楼的餐厅要穿过半开放式的长廊,夜晚的风不容小觑,想也知道蒲熠星是担心郭文韬出什么事,才顾不得整理被吹得东倒西歪的头发。


于是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情绪,但瞥见那人的脑袋还是憋着笑把来得及时到不能再及时的晚餐放进屋子。蒲熠星刚坐定就开始边拆打包盒边数落旁边的人。


“打你这么多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突然成大忙人了呢,哪知道你是在房间里看星星哦。”


和蒲熠星日渐相熟最大的改观就是这一路上,白天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的时间变成了待在放映室或者干脆蒲熠星的房间里,漫无目的地放碟片,倒也看了不少的电影。比起最开始看书的日子,郭文韬对电影传达的情绪和内容适应得很快,渐渐地可以摆脱头疼的桎梏,努力接受外面的世界,也慢慢和蒲熠星成了可以互相打趣的关系。


之前跟齐思钧说话的时候很少用到这样的语气,郭文韬作为人类观察课程的好学生,不知不觉就开始模仿,以至于对齐思钧非常自然地讲出“呦!可以啊小齐。”


转头收获一个嘴张得比鸡蛋还大的小狐狸。


他们都默契地没去开大灯,床头的灯光昏暗,收拾完食物的郭文韬坐在床尾抱着兔子玩偶发呆,长长的睫毛在侧脸落下一片阴影,不再是白天常常让人感到疏离沉默的男孩,脸部线条都被橙黄色的灯光柔化成春天的海水。


“韬韬,我明天到旧金山就下船了。”


“我要去那里取景新的影片,可能……明天我们就要说再见了。”


郭文韬说,我知道。


“我第一次敲开你房门的时候就知道,你的船票就放在茶几上。”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这么害怕失去和不确定因素的一个人,却还是放任蒲熠星的靠近,放任他在影片播到一半昏睡过去,把头靠在自己肩上,放任他抢走自己还剩大半杯的可乐。也许是冥冥中从一开始的主动开口起,这个人一不小心打破了郭文韬的很多惯例,才任由他继续靠近自己。


更何况,没有人能拒绝一颗如此温柔的星星。


蒲熠星想过很多次要怎么安慰郭文韬,却忘了他原本就是孑然一身渡过了无数片海洋的舟,坚强得不需要另一个人的陪伴,习惯了孤独也习惯了这一条路没有情感支撑。


他想起郭文韬站在船舷上转过头笑着说,其实我也有想过跳下去,这样,我什么都不记得的话,也没有人会怪我了。


风吹起浅蓝色的衬衫外套,像在男孩的脊背上生出海鸟的翅膀,下一秒就会去往地平线那端,永不回头看。


“但是你突然让我觉得哪怕一个人,也可以试试看走下去,没关系,不行再说嘛。”


此时此刻的郭文韬也是这样笑着,跟他说没关系。


快要撕碎心脏的悲伤在房间里弥漫,裹挟着蒲熠星的一颗心脏。


他凑过去吻他,橘子汽水味的吻,蒲熠星吻得很轻,像是怕碰碎了水晶做的爱人。


郭文韬没有推开他,应该勉强就算爱人吧,蒲熠星分神想。


他那么漂亮,那么勇敢坚强的爱人,黎明到来时分就将告别的爱人,伸出手抹去了他脸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滴泪。


郭文韬第一次明白拥抱的意义,他的怀里是浪漫又温柔的星星,耳边能听到窗外海浪的声音,他们拥抱,亲吻,不同频的心跳便成了一种潮汐。


海浪会抹去生命的轨迹,没关系,一切都不再如此孤单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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